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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节(1 / 2)





  当然了,最好看的,还要数房顶上挂着的那盏灯。

  它像是玻璃做的,也想是水晶做的,总之就是亮晶晶,看上去华丽尊贵无比。

  总之,这是一个相当豪华的房间,干净得一层不染,完全超出了柳氏和朱婆婆多年来的见识和认知。让她们即便身处其中,也不敢轻易走动一步,生怕把哪里弄脏弄坏了,要让她们赔钱。

  而现在,孤苦伶仃的她们,显然是赔不起的。

  柳氏干咽了咽口水,心底对唐豆蔻的胆大包天又恨了一回。但事已至此,她们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只能等明天见到人再说。

  “左右钱都给了,那……那就先歇下吧。”

  柳氏到底要比朱婆婆强一些,多少听儿子们讲过外面的生活,也听他们说过在外面住店是什么样子的。

  所以虽然畏畏缩缩,却到底还是不像朱婆婆那样连动都不敢动一下。

  这几天来经历了这么多事,柳氏也劳累得不行。

  之前被一股气儿撑着,还没什么感觉,这会儿闲下来,浑身的酸痛全部都向她袭来。

  骨头痛,脑袋痛,当然,最痛的还是几天都没有解开裹脚布的小脚。

  可她也不敢躺床上去睡,那床铺太干净了,粉蓝色的,比春天的花瓣还要鲜嫩。

  柳氏找了张椅子坐下,拼命地想,终于才在脑海身深处,想起了儿子们和她讲过的话。说城里人住的地方,厕所都是在卧室里的,有一个玻璃门,推开进去就能上。

  里面会有一个像椅子一样的东西,那叫做马桶,是洋人们造出来的东西,人家用那个来上茅房。上完了一按,水就流出来了,把脏东西全部冲走,所以房间里一点儿都不臭。

  柳氏左右一看,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玻璃门一样的东西,她走过去推开,果然看到了那个穿的中的马桶。

  这让她悄悄松了一口气,回忆着儿子们说过的话,用马桶上了厕所,又在洗手池便洗了脸,把身上的灰尘拍干净了,这才敢上床去躺着。

  朱婆婆照着柳氏的样子,也上了厕所洗了脸,之后没敢上床,只分了一条毯子,在床边的地毯上找了个地方躺下。

  他们没找到关灯的地方,也不敢去关灯,于是就躺着,长久地沉默。

  开着电灯,房间明亮得像白天一样。不管是柳氏还是朱婆婆,都不习惯在明晃晃的地方睡觉。于是她们默默地,开始在心里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。

  先是离婚,再是离家,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,还被贼人当面拿走了行李。

  上海是这样大,这样新奇又可怕。

  要找的人没找到,而且看起来,短时间也是找不到的。大哥不会帮她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登报离婚,另娶他人吗?

  柳氏又开始哭。

  越哭越不甘心,便想着就是回去求,回去闹,死在家里,也要让丈夫改变决定。

  柳氏决定明天一早就去买车票回家,然后又想起从火车站过来这一路来,坐了两趟车,那车跟着轨道走的,也不知道是哪一辆。

  来时是女儿看着车上的,中间还换了一次,她完全记不住在哪儿下的车上的车,想来朱婆婆也是这样。

  这一想,就想到了女儿,她的胆子是那么大,好像什么都不害怕,就像儿子们一样。

  对了,她还心硬,居然不听自己这个亲妈的话,还把她关在了房间外头,丝毫不怕她会不会被人拐走。想到这里,柳氏就生气,生气完之后,又开始畏惧,因为她突然发现,以女儿这几天的表现来看,在这个新世界里,自己完全拿她没有办法。

  很明显,她想到了这里,朱婆婆也想到了这里。

  见她同样翻来覆去没有睡着,朱婆婆说道:“七小姐大了,又是个有主意的人,往后咱们有事还是好好跟她商量,至少不能像以前那样。”

  以前那样?以前那样是怎么样?柳氏完全想不起来,于是黑着脸说:“我是她娘!”

  “太太当然是七小姐的亲娘。”朱婆婆想了一想,说:“可是现在,我们除了听她的话,根本就没有其他办法呀!”

  第8章

  是的,她们她们现在只能听唐豆蔻的话。

  不管柳氏愿不愿意承认,她不得不清醒地认识到,在女儿那里,所谓的父母权威,其实是没有用的东西。

  唐豆蔻是个天生的反骨,她一生下来就比别人叫得大声,会哭会闹又娇气,特别不好伺候。

  生双胞胎儿子们都没有留下月子病的她,偏偏被这个小女儿折腾的留下了月子病。

  她睡觉不愿意躺平,一定要趴着,还得趴在人的肚子上。爱哭,每天晚上通夜通夜地哭,哭够了才会睡着。粘人,不管是睡着还是醒来,一定要有人抱着,没人抱就能哭得惊天东西天昏地暗。

  因为吵得全家不能好好休息,好不容易决定多在家留几天的丈夫,不得不提前启程去北平。

  柳氏那会儿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,生生被折腾了个半死。没等出月,就把孩子交给奶妈,另外分到其他院子里去了。

  后来大一些,爱哭的毛病倒是没有了,可人却很不听话,把个奶妈当亲娘,凡事都依着奶妈。因为自己把奶妈送走了,还和她闹了一通。

  不仅如此,在老爷子老太太面前,她也是个不省事的。从来不知道说好话,还强得像头驴,连老爷子都干顶撞。

  连累的自己好几回被婆婆呵斥不会生孩子。

  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教训她,可那丫头真是个硬骨头,关祠堂她不怕,生冷的柴房也能睡着。罚饭也没用,三天不给东西吃,也从来不会低头。

  也就是看见要挨打了,才会变脸色。但也是不怕的。人家知道跑,而且不仅仅是在院子里跑,□□跨院漫山遍野甚至往深山老林里跑。总之,绝对不会让人打上一巴掌。

  偏偏她平时看着懒散没骨头,要挨打的时候却跑的格外快,跟个猴子一样谁都追不上。

  也就是丈夫和儿子们惯得,说是新世界的女娃也不兴绑脚了,不准自己给她裹小脚,要不然,她哪儿来的本事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