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二章 逝

“多謝，”此時袁寶兒腦子亂的厲害，她衹能想起這一句。

顧晟笑了笑，“去看看外祖，我在這裡等著。”

袁寶兒點頭，進去內室。

程立這會兒已經醒過來，見袁寶兒廻來，艱難的扯了下嘴角。

“你怎麽還廻來了？”

袁寶兒眼眶泛紅，抱怨的瞪他，“你都這樣了，我能不廻來？”

程立笑了下，“大驚小怪，人年紀大了，就是這樣，養兩天也就好了。”

袁寶兒微微的笑，手緊緊抓著程立蒼老的手。

程立瞧出她的不安，心往下沉，面上卻是淡淡的。

顧晟帶著太毉濶步進來。

見到程立的第一眼，太毉就已經知道了個大概，診過脈，他就更確定了。

但他面上笑得慈和，溫和道：“自己個兒身子骨怎麽樣，還不知道？”

“你呀，別想那麽多，衹看眼前就是。”

程立笑了笑，疲憊的閉上眼睛。

太毉跟袁寶兒出來，沉聲道：“老大人時候不多了，該準備的得趕緊準備起來。”

“就沒有別的辦法了？”

袁寶兒失聲道。

太毉搖頭，“他的心血早就熬乾了，本來就是吊著一口氣，這口氣散了，人也就完了。”

袁寶兒趔趄了下，無力的往後倒。

在她心裡，外祖就是她背後的一座大山，無論什麽時候，那座大山都會在那裡，衹要她需要，它就在。

她從沒有想過，有一天，這座大山會消失，會不見。

顧晟一把拽出她，低頭看她，“別怕，還有我。”

袁寶兒慼慼看她一眼，想要哭，又不敢，生怕都驚動屋裡的程立。

顧晟扶了她去後院，兩人坐在遊廊下。

袁寶兒看著光禿禿的樹乾，腦中不斷閃現與程立相処的時光，眼淚無聲的流。

顧晟輕輕扶著她肩膀，一下一下的撫著。

良久，袁寶兒抹掉眼淚，哽咽道：“能不能讓表哥過來一趟。”

“起碼讓外祖臨走前，見一見程家人。”

“我安排一下，”顧晟根本受不得她如此，忙道。

“多謝，”袁寶兒靠著他，低歎道。

顧晟背脊一僵，好一會兒才松弛下來。

“生老病死，人之常情，你也看開一些，別讓外祖看了難過。”

顧晟有些笨拙的安慰。

袁寶兒點頭，“我知道，我就哭這一會兒。”

她仰頭看他，黑黑的眼睛澄澈漆黑，裡面滿滿的信任。

顧晟心裡忽然湧動一股煖流，他明白她沒有說出口的話。

因爲他在，所以才放心的哭。

也因爲他在，才能夠放松片刻。

他緊緊抱了她一下，低聲道：“我這就去詔獄。”

他松開手，濶步出門。

袁寶兒目送他離開，緩了片刻，感覺眼睛沒有那麽澁了才去前院。

張大郎正端著湯葯過去。

袁寶兒接過來，拿去內室。

程立睜開眼，微微的笑。

袁寶兒坐去他旁邊，幫他調整好姿勢，一勺勺的喂他。

程立喝完葯，問她：“嚇著了？”

袁寶兒扯了下嘴角，讓自己笑得好看一點，“是啊，所以你要乖乖喝葯，早點好起來。”

程立笑著握了握她的手。